《推理学院》2022表白日获奖征文第二名：平旦启程

《推理学院》在2022年5月再次启动“恋爱征文大赛”！此次比赛我们收到了来自许多小伙伴们的投稿作品，经过认真筛选和讨论，最终选出了五篇最佳创作！接下来，一起来欣赏此次大赛的亚军作品：《平旦启程》！

人若是在夜间的推理城里待的久了，便容易将身心都碾碎糅合进那方渗着霓虹灯闪的地盘。仿佛他们本就是为此等狂欢而生，若非这里的治安不是吃干饭的，恐怕早就成了上层人肆意妄为的寻乐世界。
但人的精力也是有个上限的，绝大部分的身体会容忍他们把自己透支到约莫一两点的时刻。纵使仍想沉迷于寻欢作乐的人们还想给自己添杯马天尼，也得从一阵阵的胸闷气短中察觉出那份警告，乖乖偃旗息鼓爬回床上睡觉，将白天那个头顶九九六手赶DDL的，与夜间姿态完全不同的自己在睡梦中交换回来。在这个过程中，推理之城才陷入了难得的平静，也大抵是指那平旦时昼夜交接的灰蓝色，是一天中最寂静孤独的时辰。如果你准备好在这时出行，那么即使已是初夏，也得在半袖外面套上那么一件薄外套再说——就如那现在背着紫色双肩背走在空一人的大街上，压低自己鸭舌帽檐的少年。他独自一人享受着这一整条街的安静，却也在这凝固似的氛围里自顾自的前行。这一身行头要是放在白天，是颇有点欲盖弥彰自己身份的意味的…不过现在谁都没醒，大多是和周公在棋盘上大杀三百回合的，就无伤大雅了。
纯黑的皮质鸭舌帽檐下，他一双和黑眼圈搭配起来明显透着倦意的冰蓝色双眼半睁着，也不知是在看路还是在看自己身前攥着双肩背带的手，像一台因程序错误而突然开机的蓝屏电脑，没人注意。要是从他那平平无奇的双肩背上判断，或许要认定他是个被五三真题翻来覆去折磨的高中生，现在正被学校召去提前准备高考之类。可谁也不知道，阿布刚从逛了几条街才找到的二十四小时营业便利店里买了一整包的速食食品外带点零食塞进去，现在这书包沉甸甸的压着自己稚嫩的双肩，他甚至能感觉到三角饭团的塑料包装透过布料戳疼了自己的背，眼下只想赶紧回到那临时折腾出来的藏身之所——还不能被任何一方发现，无论是警局，还是收留了自己的组织。
因为他在做一件，会让两方都同时针对自己的事情。
直到阿布抬眼望见一家刚掀开卷帘门点开灯光的药店，才整了整粘在鸭舌帽内部的假发后推门而入。果不其然他从刚想扯把塑料椅落座的药店老板那里收获了一瞬惊诧的目光，似乎是在思考这个时间点怎么来的顾客，等阿布都站在玻璃柜台前出声问询才有些尴尬的轻咳几声，照着少年从衣袋里翻出的便利贴笔迹内容开始给他拿药。
阿布只是乖的像座白石塑像般并拢双腿站在柜台前，待到药店老板看着上面有点歪扭的小字咦了一声，才动了动视线，不动声色的攥紧双肩背带。
“你这个是处方药啊，”老板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指尖隔着药盒在玻璃柜台上点了点。“有医师开的处方吗？不然我卖不了。”
“有的，”阿布以心平气和的语气从容回应起药店老板，“但是是电子处方，可以麻烦您开一下电脑吗？”
“不麻烦…唉。”他只好回到里屋去拿那本还没来得及从里屋取出来的笔记本电脑，落在桌上的药却被阿布眼疾手快的再次掏出盒一模一样的假货来了个调包。速度之快甚至能用神鬼不觉来形容，甚至微调转向让身体挡住了监控里手上的动作，方才稍微大声点说句自己记错了只要那几样非处方的药物就好，成功得以结账走人。
“天啊，还真有冤大头会选择在这时候边等着太阳升起边开门揽客的……”走在天色已有些微亮的大街上，阿布自言自语的把这句话在嘴里嘟囔了一半。他毫不在意自己的样貌会被可能存在的的监控摄像拍下来，反正那也都是假的。要是对这一技术有点自信，哪怕易容成警察去偷开警车撤离也是他们干过的不值一提的事。你肯定会在监狱里看到高墙上禁止交流犯罪技巧的大字，那也只是说说而已。从监狱里放出来又以从那里学到的新技巧二次投入作案中的罪犯还会少吗？这是一个不恰当的比喻，但阿布确实的从组织里学到了简单易容和偷窃的技巧，这更方便自己潜入各种地方埋下炸弹制造骚乱了。
实不相瞒，他享受极这种易容成普通居民混在爆炸附近点跟着他们一起慌乱的那刻了，颇有种自己从加害者到被害者的转变。即使自己有不可抗力的因素无法到达爆破现场，也会相当积极的在第二天睡醒后点开手机找有没有与其相关的新闻，或是关注一下新闻发布会上警方对此表示遗憾并表示沉痛悼念。诸如此类，他是个任性妄为的少年，脱离了家庭与学业后摇身一变成了通缉令上的新一个罪犯。但人是永远无法被满足的生物，欲望会指使他们反复去索求自己求之不得的东西，或许是自由，得之又在自由里寻求曾经的亲情。阿布也一直不愿承认自己的作为中其实有些赌气的成分在内，刚开始还好，只是最近这样的想法越来越大，大到他在前几天的凌晨出去回收爆破材料的时候，顺手，就把亲哥捡了回来。
那说来话长，但阿布是个小暴脾气，他只会把这个过程在脑里长话短说的复盘一遍：在教父藤山的授意下，他和老朋友麦贝都要负责在某个街区附近埋下炸弹。等到那帮条子打着红蓝警灯赶到这里再履行他们的职责，炸弹就会在气氛正胶着的情况下轰然引爆，解决几个棘手的人物的同时还能调走这一批人员去掩护在另一处做任务的间谍，灰。
虽然这批炸弹在警察到来后成功引爆了，但是爆炸时间却和他手机上定的闹钟存在明显偏差。就整体来看这个插曲在整体任务中无可厚非，但对阿布的重要性就像是查账时突然发现少了几分钱的会计，不好好检查一下就得出大问题。他只好在前几天抛弃自己那睡起来极其柔软舒适的床铺，凌晨三点多就得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背上双肩背前去案发现场回收爆破设备。这不去倒还好，当他在碎砖与烟尘的此起彼伏间皱着鼻头翻动时，指尖触到了一只露出来的，伤口已经和灰一起凝固成血痂的手。
爆破狂徒并不害怕，不过是在那只手的指尖突然抽搐一下后吓的坐倒在一片废墟上。暗骂一句丢人后抱着极大的好奇心决定扒拉扒拉看看，这个死里逃生但没被警察搜救发现的倒霉蛋究竟是谁。
……
事情似乎偏离了预定轨道，他鬼迷心窍般盯着那张被刨出来的，被浅棕发丝遮盖小半的脸看了许久。随后近乎狂妄的笑了几声，补一句你居然还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小手一挥故作潇洒的用力把他从废墟里拉了出来。接着做贼似的将昏迷不醒的柯泽连拖带拽塞进了路边某辆停靠许久的私家车（如果你知道一个组织出来的黑仔先生的职业，就不会在意阿布为什么会撬开车门这件事了），手握方向盘摇摇晃晃的绝尘而去。
想到这，阿布蛮头疼的将拇指与食指分离开分别揉着两侧的太阳穴。他最近愈加感觉自己在“成熟”的同时也还要给自己收拾烂摊子的频率直线飙升，当然，他所想的成熟是自问自答评定的，烂摊子更是数不胜数。比如他为什么会瞒着组织将这个连他都讨厌的亲生哥哥偷偷运走而不是大义灭亲，比如他为什么一看到柯泽那即使发现自己被“绑架”也心如止水的态度就像个小孩子似的来气。
他一定是全城最有爱心的爆破狂徒了，会不计前嫌的救一个对手，还给他买饭买药，简直不要太满意。
那辆借来的私家车已经被他开到湖里遗弃了，阿布只好背着这一大包吃的慢慢走回住所——其实不过是他找了黑中介租下的廉价出租房。虽然伪装的身份证件可以谎称他已成年，正儿八经的中介也不是瞎子，看不懂那一张稍显圆润的娃娃脸到底什么来头。黑中介更不会把他推荐到治安密集的地方，等阿布一直走到开始腿软才伸手靠在墙上歇息，仰头去看那栋已显得破败的小楼。
天已经亮了，清晨姗姗来迟。阿布没有欣赏这天空的闲情雅致，一头扎进了剥落不少漆皮的单元门里，发泄怨气一步步拾级而上。这空旷寂静的楼内很容易就能听见他上楼的声音，可还没到五楼就听见了门从里被推开的咔嚓声，是等待归人最好的方式。
“哦老兄，既然你都能下地走了，那我真应该让你去买东西。”爆破狂徒带着惯有的不恭语气闯入，迫不及待的卸下肩头沉重的包甩向刚坐在弹簧沙发上的柯泽。他丝毫不考虑对面是个因为疼痛一宿没睡好的病号，算是报了一大清早就让自己给他买点镇痛药的仇。
“……”柯泽保持沉默，只是看着阿布那对泛着淡淡乌青的黑眼圈微微弯起唇角。并不重提这小暴脾气吵吵嚷嚷的说你在这翻来覆去让我怎么睡，至少劝了他两个小时别大半夜就去买药的事。他抱着沉甸甸的双肩背，解开拉锁后果不其然在一堆果冻薯片里看到了胡乱塞进去的几盒药物。抽出后用摆多米诺骨牌的方法放在桌上，像一栋栋警局大楼的模型。“记得换鞋。”
“怎么就说得好像你自己家一样，哦，我也确实忘了你之前就是这么喜欢用陈述的语气对我指手画脚的……”阿布相当不服气的用刚好能让他们两个都听见的声音嘟囔，帆布鞋随手摆在门边就趿拉着拖鞋走到柯泽附近。随手抢过对方手里的遥控器后才倒在沙发上，隔了至少有一臂远的距离百无聊赖的看着时不时发出杂音的电视，神态比迎接星期一的学生还要颓废。
柯泽像是习惯了自家弟弟这种随意的行为，其中不排除环境因素。待在这种几乎没什么人在的老旧居民楼里还没有任何事情可做，很难不保证自己的意识不跟窗户上还没来得及擦的灰一样沉默。有些模糊的光线从厨房直射进客厅，照在那张被胡乱刻了涂鸦的木质茶几上。在他刚盛了水的玻璃杯沿完美的划过，注视柯泽将手指探进药盒抽出一板药片再按出几粒置于掌心，重复几次动作后手里便多了小把镇痛消炎的药物，和着动画片里一惊一乍的孩童声音仰头灌下。
不着糖衣掩饰自己的药片迅速散发出一股粘在舌尖直至咽喉中的苦味，纵使柯泽也忍不住皱了皱眉，直接喝下一整杯水也没能把这回味清理干净，反倒是阿布不明所以的又嘲笑几声，让自己处于一个放松的姿势窝在沙发中，眼里不知是在看电视还是旁边有些鼓胀的褪色墙纸。
柯泽心里自然是明白的，他弟弟不知道用了什么神通从药店那里“弄”来了处方药。看那小家伙镇定自若的神情或许是没引来什么乱子，或许在这方面上确实有些和自己相像，总是能在些奇怪的方面冷静下来。但他能训斥爆破狂徒接近盗窃的行为吗？无论从哪方面来看，他都是不能也不想那么做。
反观平日里就嗜睡的阿布，即使在这台老旧的电视上如愿以偿的看到了自己错过的节目重播，他还是对此提不起一点兴致。他很困，人往往在这个时候才更容易想起那些被故意遗忘的细节，像收网回家的渔民不知从哪个角落就能找到一条自己从未见过的种类。
是的，自己的这般举动看起来很是潇洒，但结果很有可能是比他当年离家出走后投奔教父先生更危险。更何况这次不是他一人行动了，他很明显违背了组织的规定和警方人员密切接触，稍有不慎被抓起来直接当成卧底毙了都不为过，还可能拉上自己的哥哥一起垫背。他如果不做这一切，日子也会像以前那样如水般流动。但阿布的骨子里仿佛真就镶嵌着叛逆的因子，他乐于打破常规，做那个毫不留情对不满现状进行修整的人。为供养这份冲动他愿意献上乃至生命的所有，燃尽自己去获得想要的结果。
想着这些事情没必要睁开眼睛去思考，反而会让自己刀尖起舞似的行动插入一些不该有的想法…可惜没睡好这件事属实让他感到烦躁万分，脑袋一歪居然就这么枕着肩头睡着了。直到柯泽伤口的疼痛已被见效的镇痛药压去大半，侧目瞧见了阿布拉着外套把自己裹起来的入眠姿势。
这肯定是要着凉的，柯泽立刻决定把阿布打横抱起缓步走向卧室，再轻轻放到他们昨天刚躺过的床上盖好薄被。没办法，这出租屋只有一张比单人床大一圈的床铺。柯泽是病号论良心来讲也不能让他打地铺或者睡沙发，阿布也不愿意委屈自己去睡那种会让腰椎出问题的地方，犹豫挺久才凑合着跟柯泽同床共枕，没几个小时就被折腾起来去买药了。
拖着这副负伤不轻但还够勉强行动的身子，柯泽慢慢退出了卧室。胡乱贴了几个创可贴的手伸进口袋抽出手机，用身子抵在卧室的门板上防止他弟弟突然推门而出，带着欲盖弥彰的意味。
早已有人给他发了消息问询情况了，实话说拆弹专家并不想立刻回复她，但当警察的这一行总是会更在意些同伴的安危。更何况柯泽和菲璐是从小到大的老相识了，眼看着自己再不说点什么这家伙很有可能转头就定位他查询情况，他只得在那一串足以占据屏幕的问话里简简单单回上一段。
「我一切安好，任务没有任何异常情况，还请你放心。只是我很难抽出时间进行回复，如有异常我会随时自保。」
向外扩散白光的手机屏幕几乎没有温度，和他的回复一样带着公事公办的，暗藏于表面之下流动真实想法的态度。
他当然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只是一个人在漫无目的的马拉松中跑久了，那点刚启程时的激情总是会被打击的彻彻底底。继而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要参加这种事情，若是从跑道退下来去灌瓶冰水好好休息就好了，柯泽就很想这么说。他当时信誓旦旦的向探长先生承诺自己绝无二心，想要用这种假被遗弃的方法单独解决爆破狂徒阿布是因为自己的身份便利。换个人来这么说肯定是要被拒绝的，可能因为拆弹专家平时在警局里的表现确实相当令人感到可靠与信服，菲沐阳破天荒的答应了他的请求，并允许他提前到事故现场进行炸弹的内部结构进行改装，确保除他柯泽以外不会有任何的警察受伤，能借着加重的浓烟躲避离开。可阿布真的就这么不计后果的做了，一切顺利的甚至让柯泽心生怀疑，思考几秒打消了可能性，只因他的来意不在这子虚乌有的任务上。
他们合力创造出这种极其违和的平和感，实则带着极大破釜沉舟的勇气，稍不留神就能让自己或对方陷入彼此再不能见的深渊。
他陷入沉默，按熄手机随手塞回口袋，小心推开房门掩好又蹑手蹑脚的爬回了小床上。顶着随时可能会被阿布指头大骂的风险轻轻抱住对方，再扯一点被子盖在自己腿上合拢双眼不想其他，精神也很难迅速放松下来，慢慢被平和的呼吸所蚕食。等到柯泽真差点睡着时，一个闷闷的声音透过布料问向了他。
“柯泽，我想应该快到五月二十号了，怎么还是没谈到女朋友呢。”
这应该从自己父母嘴里问出来的话突然被老弟抢了先，柯泽闭着眼睛在脑海中反复检索一个能满意的答案，边开口边慢慢的续想。
“五月二十号是人们表达爱的日子，但爱分有很多种。比如朋友对朋友之间的喜爱，身为亲人血浓于水的那份依恋，还有爱人们互送爱意的爱恋。既然如此，人的思考范围不能就在这一方地方困住。甚至如果说你养了一条自己喜欢已久的小狗，对他说你爱他或许也会把尾巴甩得很欢……”
“我呸，你是不是在比喻我是狗？”阿布仍是以头也不抬的形象怼回，“我只是说如果你到现在这适婚年龄都还没个女朋友，将来是要被爹妈追着要求去相亲结婚的。”
“我没那个想法，在我想做的事情完成之前，我没有心思放在那种事上。”柯泽抱着阿布继续道，“如果我能把你接回去，这事我倒是会考虑考虑，难得清闲。”
“好啊，”阿布似是打起了些精神，连语调都变得比之前更激昂了，“回去免谈，但你敢不敢跟我去到这座城外，去没有任何人认识我们的地方，直到这座城市变得物是人非了我们再回来。抛弃你这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家好孩子的身份，我看明天就有能驶向城外的火车票在卖。我去买票，你敢不敢与我启程？”
他动了真情实感，却不知道自己这话是怎么脱口而出的，想来又觉得太过冲动。没关系，如果不冲动就不是他爆破狂徒了，自己跟着脖子等柯泽一个回复。
“……”柯泽一言不发，像是完全忽略这段话陷入了沉睡。搞的阿布好不容易燃起的热情又被一瓢冰水浇灭，残余的灰烬被微风卷走不留痕迹。
阿布突然不知道为什么很想哭，因为他悲伤，始终得不到自己该有的东西。因为他冲动，多少无辜的生命在爆炸中葬送了生命。他明明已经知道那家伙不可能从自己的舒适圈里迈出来，却还要孤注一掷发出问询。正当他完全泄气准备先睡觉休整状态时，突然感觉头顶的发被什么压住轻轻磨蹭，仔细一判断似乎是下颌。
“我们走吧，就选在天要亮的时候，我们启程吧。”
……
出租屋里那台使用年限已快接近寿命的电视在这几天被反复摧残，除了深夜两位不速之客需要足够的休息，绝大部分时间它都散发着高热工作。嘶嘶拉拉的杂音变大了不少，仿佛在发出变调的警告。而使用者们也非必须得逮着那几个接收到的频道看，只是害怕将这唯一能发出声音的玩意关上后，他们突然就不知道该向对方说些什么了。
已是深夜，柯泽的心思完全不在那还重播着小品的电视上。他自己在单人沙发里坐的安稳，低头看着手机用指尖反复划拉已经关闭GPS的手机。打开一个网站后关掉，再打开另一个毫不相关的网站，也心烦意乱的关掉。
原因无他，他在等着自己的亲人回来。为了掩人耳目，阿布只能在这售票点都快关门的时候出门去买票，一去几个时辰都没个消息。他突然的就被强烈的恐惧感吞没，怕那孩子像当年那样摔门离去似的违背自己的曾经，毫不留恋的向黑暗中跑去，和柯泽拉开难以弥补的距离。
他颤抖起难以遏制的身躯在沙发里缩成一团，指尖按着头皮反复催眠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想。这城市疯狂的像个随时就能出尔反尔的赌徒，一旦有谁将不好的预感公之于众，怕是在某个角落就真会发生这样的事。思维混乱间，连已有愈合趋势的伤口都开始重新作痛，全都不知好歹的涌向头部刺激他的精神。良久，柯泽才恍若隔世般听到了一声手机消息传来的震动。他伸手去拿，已蒙上水雾的眼睛终于得以驱散那片迷雾。
『来接我，我们启程，走。』
柯泽一直都清楚且下意识忽略了某些他早已认定的事，那就是他与阿布其实殊途同归。彼此间有着血液作证的连接，见证了他们在推理城的所有经历。继而他们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从小到大一起见证对方最高光或是最至暗的时刻，彼此的心意早就互通。所以他有勇气去陪他冒险，带他近乎不负责任的离开目前所处的环境，去在凌晨收拾行装，直至平旦才赶赴准备开第一趟班的火车站，穿过稀疏的人群在检票后进入车厢，慢慢寻找着自己的座位。
今天是五月二十号，一个很好能将能将初夏过渡到夏天的日子。多数情侣们会在天亮后借着这日期的谐音对伴侣们进行告白，他倒是独立特行，趁着天还没亮就要离开这里。抛去这偶尔违背常理的举动，柯泽总是能将自己的举止保持的那么平和，平和到他都已经将行李放在顶处的置物架上再抱着阿布的双肩背落了座，前排那对少年少女还兴奋的说着出城后的安排，也算是这寂静时刻唯一能增点生气的场景。他们一点都没看到有谁坐在他们后面，搞的阿布又有点火大，被柯泽伸手摸了摸发顶后成功转移了注意力，一抬就拍掉了那只手，加以带着黑眼圈的凝视。
你出来的太早了，连衣服还沾着这么多的灰没来得及换。
柯泽将目光从车窗外因还没发动所以是站台的景色里移回，低下头最后一次摆弄着手机。
『虽然结果有些出乎意料…但你的伤没事就太好了，打算什么时候回警局？』
『我就不回去了，要带着老弟去旅游，走很久，去我从来没去过的地方。』
言毕，他把手机关了网断了电塞进双肩背的侧兜里。
连续几天的折腾让阿布显得相当萎靡，可偏偏这火车还没一个能把头枕上去的靠背。别扭一会后他随手就将两张车票放在座旁，头颅歪斜靠在柯泽的肩上。
他想像从前那样出言不逊的开口直呼柯泽其名，可那话到了嘴边不知是因困意还是怎的，变成了音节黏连的一句：
“哥……”
出发吧，柯泽慢慢在射进车窗的晨曦中闭上双眼休息，听着火车开启的一系列机械操作音此起彼伏，最终在平旦时鸣起汽笛启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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